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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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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內, 施正霖站在門邊,蘇錦繡站在屏風後面。

一刻鐘過去, 清竹從裏面的屋子裏端出來兩杯水後,兩個人還這麽站著。

“施公子。”清竹將竹子雕成的杯子擱在施正霖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屏風後面, 將另一杯放下,輕輕道,“小姐, 這兒只找到這幾個杯子。”

清竹的幾句話打破了屋子裏的平靜, 總不能一直這麽僵著吧,蘇錦繡拿起杯子輕輕轉動著, 嘴唇微啟:“施少爺, 你要說什麽。”

“想問蘇姑娘,那日為何會出現在村子裏。”透過屏風的縫隙,還能看到些裙擺,施正霖不由響起在窗臺下發現她時的模樣, 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是第一回 看到。

在施正霖的印象裏, 她向來是無所畏懼的, 面對刀劍都不會有懼色。

而她救他,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總不能再是湊巧碰到,那一晚這麽大的雪,村子裏只有他的馬車落腳, 她出現時什麽都準備齊了,就是有備而來的。

可連太子和他都不能確定那些人動手的時間地點,她又是如何得知他會有危險,及時出現。

屏風後的蘇錦繡自然明白他這麽問的意思,原本就皺著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想了一會兒她反問:“追殺你的人是不是工部侍郎呂大人所派。”

“是,刑部已經審問出主謀,呂大人也招了。”

施正霖治理水患的方法呈遞上去後,首當其沖利益受損的就是工部的一些人,這些人和鄴池的水患問題走的最近,多年下來光是靠著這斷斷續續的水患治理就拿了不少,若是鄴池的水患被徹底解決,在這上面就沒什麽利可獲的了。

但並非所有利益受損的都會對施正霖下手,要置他於死地的更是沒幾個,所以當事情發生時,不論是皇上還是太子,心中都有懷疑的對象。

秋闈那次與去鄴池的兩次都是工部侍郎呂大人派人下的手,秋闈那次沒有成功,呂大人明面上做的很幹凈,刑部沒能差查出什麽,在去鄴池那回落水時才出了端倪。

若是加強人手保護,勢必不能讓他們露出馬腳,所以他們鋌而走險了一回,讓施正霖只帶了隨從和車夫前往,派去的人則在後面跟著,見機行事。

但那晚的雪太大了,中間隔了半個時辰,等這些人趕到的時候打鬥已經結束了,後來將那些村民抓獲的黑衣人帶回上都城後審訊得知主謀是工部侍郎呂大人,很快就將人抓捕歸案。

案子破的很快,但刑部延遲一個多月才公布了這個消息,那時已經過完年,殺雞儆猴,皇上在早朝時以此為例狠狠壓了一些人,延遲公布後還揪出了些原本以為沒事了的人,蘇錦繡所知道的,工部裏面不少人都因此被革職了,那些位子現在還空著不少。

蘇老爹就在工部任職,蘇錦繡對這個呂大人的行事作風還是有些了解的。

於是蘇錦繡尋思著說法:“那個呂大人酷愛喝酒作樂,經常出現在東市沿河的畫坊酒樓內,有一回我在酒樓內聽到隔壁包廂有人吵鬧,細聽了才知道是一些工部的小官吏在吹捧呂大人,大約都喝高了,提到了你馬車落水的事,我就多留了個心眼,聽到他們說要讓你去不成鄴池。”

不事先告知他的理由很簡單,讓別人去提醒他也許不會信,親自去又不想又瓜葛,要是報官就更不實際了,光憑借聽到點東西就當憑據,她該丟爹的臉面了。

蘇錦繡不是沒想過找別人去救,可找誰去都不如她知曉情況親自去來的保險,萬一說漏嘴遭人報覆,蘇家都得跟著遭難。

“所以你一路跟我出城。”

“是啊。”蘇錦繡沈穩著聲回答的自如,“我爹不就在鄴池,大抵清楚你什麽時候會去,就一路跟著你去了唄。”

沈默片刻,施正霖將她接下來要說的講了出來:“是怕我死了,鄴池的工程會中斷,你爹會遭牽連。”

蘇錦繡微頓了頓:“是,要是你出了事,水渠工程就會被那些人一拖再拖,到時罪責下來,卻要我爹他們背鍋。”

盡管因為大雪的關系,太子派出去的人沒能及時趕到,但出發時他們是跟住的,這些人的身手不差,換言之,蘇錦繡也是一路跟過去的話,出發沒多久就會被他們發現。

她一定是早早就守在那裏,也許比他還要早一步就到了村子裏,她比她所說的還要清楚他會遇害。

救了他卻不肯露面,功勞也不要,這番說辭其實並不能讓他信服。

可也沒有更為貼切的理由來證實這些,甚至,他連自己讓她生厭,唯恐躲避不及,不想有任何關系的原因都不清楚。

這讓任何事情都要清楚明白的施正霖很糾結。

屋子裏再度安靜,蘇錦繡低下頭,露在裙子外的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蹭的地面,忽然腳尖停住,她轉頭看向屏風上偌大的禪字,仿佛透過它看到了施正霖,正皺著眉頭想不通她所說的,卻沒有推翻的依據。

多年相識,蘇錦繡還是知道一些他為人處世的脾氣,不如問的更明白些:“施公子,關於越駱國的消息,你是從何得知我在查。”

“之前你與宋家四少爺去了定北王府,他又派人在查,我想你應該會需要。”施正霖手上的消息是季恒碩查到的,他奉命查定北王,也將與他關系密切的人摸了個透,這個晏黎首當其沖,施正霖得知後便叫季恒碩多備了一份。

果然是四哥派人查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如此一來他們比四哥快了一步,知道的就更多,蘇錦繡心裏思量著:“那你們可知道定北王在城外西郊還有一處府宅。”

“你是說榕莊。”

“沒錯。”

“那裏不能去。”施正霖驀地擡起頭,猛然意識到她這麽問的意圖。

蘇錦繡嘴角微翹,果然有問題,她就說麽,那個地方偏僻不說,路又不好走,對於個享樂為主的王爺而言,要是一路顛簸而去肯定是不能忍的。

像是能看到她此時此刻套話後的得逞,施正霖猜到她的意圖,心裏確實有些急了:“蘇姑娘……”

“多謝施少爺告知,我就不多打擾你與郡主相處,先走一步。”蘇錦繡卻不想再聽,推開窗戶直接翻了出去,叫了聲清竹,主仆倆很快就沒了蹤影。

等施正霖打開門,禪院裏空蕩蕩的,只留下她身上獨有的淡淡沁香。

風吹散去後,就像是她沒出現過一樣。

耳畔一直回蕩著她離開前說的那句話,施正霖凝著神色,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

這時南藥的府邸上,送完郡主回宮的季璟琛匆匆趕到,卻沒在南藥的書房裏發現施正霖的身影。

“子凜呢,他不是來了你這兒。”季璟琛在書房裏看了一圈,很快意識到施正霖是拿南藥作借口中途離開的,不免有些氣,“他怎麽能這樣!”

坐在書桌前的南藥命侍奉的丫鬟給他倒茶,從容不迫擱下筆:“怎麽了?”

“今天我與他一起陪嬌嬌去嚴華寺,他卻趁著我離開的功夫一個人走了,把嬌嬌扔在那兒。”

短短幾句話,南藥很快理解出了來龍去脈,毫不客氣的指穿了他:“你騙的他去嚴華寺,沒告訴他郡主也在場。”

“你!”季璟琛拿起杯子將裏面的茶水一口喝幹,一旁的小丫鬟楞了楞,忙又給他添了一杯,季璟琛十分介意他的用詞,“什麽叫騙,我邀請他去嚴華寺,剛好嬌嬌想出來走走,我們幾個從小認識,這有什麽的。”

南藥站在桌旁靜靜的看著他,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季璟琛敗下陣來:“是,我事先是沒告訴他,之前在鄴池的時候我提出讓他回來與我一起入宮看看嬌嬌,他不肯。”

“但你已經答應了郡主,所以為了不讓郡主失望,你就想方設法安排了這回的見面,想讓子凜陪陪郡主,可他並沒有如你所願,拿我當借口,中途離開了嚴華寺。”南藥將他的話往下說,輕輕敲著桌子,“所以,你上我這兒來是為了興師問罪。”

“我就想不明白,他和嬌嬌從小就認識,以前關系也不錯,就是幾年前開始刻意疏遠,你也知道嬌嬌的,一門心思就想著他,想對他好,之前他出事,她也跟著擔心緊張。”

“這有什麽不明白的,小時候是小時候,都還是孩子,走的近一些也沒什麽忌諱,子凜疏遠,就意味著他不想和郡主有更多的發展,郡主對他的好他自然是不能接受。”

季璟琛不服:“可他連嘗試一下都不肯。”

“為什麽要嘗試,子凜什麽脾氣你不清楚?他心裏向來明清,對於郡主的事他比誰都清楚,所以才避的這麽開,倒是你,整天安排些有的沒的,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誆騙他一回,往後他會不會信你。”南藥搖了搖頭,他之前說過很多回了,他就是聽不進去,這回連騙的手段都用上了,真是糊塗。

“那他也該清楚嬌嬌對他的心思,若是能接受她的好,兩個人身份家世都能般配,豈不是美事。”

南藥一怔,看他依舊這番說辭,聲音微沈:“看來今日不把話給你說明白,往後你還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突如其來氛圍凝重,季璟琛跟著楞住,南藥說話的也利索,開口就拿他和靖西王的女兒當例子:“她比你小兩歲,正當待嫁年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家世身份也與你般配,你們從小就認識,要說感情那應該也不錯,你怎麽不娶她。”

提到靖西王的女兒,季璟琛不自覺有點坐立不安:“我又不喜歡她。”

“那要是你父王一定要你娶她,她也鐘情於你,你當如何。”

季璟琛險些跳起來,顯然是有心理陰影的:“不可能!”那丫頭的喜好,他真的不敢茍同,要是和她在一起,每天醒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和什麽睡一塊兒的!

“那憑什麽你要把子凜和郡主強湊一對,門當戶對又能如何,子凜並不喜歡郡主。”

季璟琛不同意:“嬌嬌和那丫頭能一樣麽。”

南藥提醒他:“怎麽不一樣,難道靖西王的女兒身份比郡主差?難道她模樣比郡主差?要說起來,靖西王家的小郡主身體還比娉婷郡主好很多,這娶妻還得考慮子嗣問題,聘婷郡主這樣的身子骨,小郡主如何不能比,難道就因為你覺得娉婷郡主好,所以子凜就該迎著你們的心意去接受?憑什麽,你季璟琛自己都辦不到的事情為何強要求他去做,要真有心思,你前前後後做了這麽多的事,為何子凜他從來不應。”

季璟琛沈默了下來,半響,他輕輕道:“我也知道,但看著嬌嬌那麽難過,我……”

“我再與你說一件事。”見他有所觸動,南藥抿了口茶繼而道,“許多年前曲蟮發生了件大事,成親當日,轎子已經擡到了夫家,正值拜堂時,忽然有人沖進喜堂,將新娘殺死。殺新娘的不是夫家仇人,也不是新娘的仇人,恰恰相反,是新郎好友的妹妹,兩家關系走的近,所以都很熟,也就是因為如此,她沖進去的時候大家沒能提防,新娘連中數刀,當場死了。”

“那好友的妹妹喜歡新郎多年,好友也一直為此牽線搭橋,但新郎從未接受,而是娶了自己心儀的女子,這件事本沒有什麽,新郎從未接受也說得明白,不至於到那天地,可錯就錯在,那好友一直在騙他妹妹。”

南藥語頓,看著季璟琛一字一句:“他哄騙他妹妹,新郎是喜歡她的,對她不是無意的,屢屢安排他們見面,就連新郎的拒絕他都能歪曲成別的意思,連新郎的婚事定下了他竟還騙他妹妹,說他是不得成的親,並不是真心喜歡。他的初衷是為了讓他妹妹心裏舒服一些,即便是不能在一起,起碼不會這麽傷心難過,可恰恰是因為他一次一次的蒙騙,導致他妹妹無端嫉恨著任何與新郎走的近的女子,前後做出過不少荒唐事,最終釀成大錯,讓人無辜喪命。”

南藥的話字字句句像是誅進了他的心裏,季璟琛在聽到‘喪命’時背後升起了一股涼意,這說的不該是他,他沒有糊塗到這份上,季璟琛下意識咽了一口水:“子凜要是有了意中人,我不會那麽做的。”

“你會!”

季璟琛驀地擡起頭,南藥平靜的看著他,重覆了那兩個字:“你會,你也許做的還要瘋狂,你會覺得他的意中人不如郡主好,你會覺得他喜歡誰都比不過郡主,你心中永遠覺得他和郡主是最般配的,所以你會和這個哥哥一樣,不斷的安撫她,不斷的哄騙她,給她營造一個子凜喜歡她的幻想。”

他會麽,他一直掛在嘴邊,只要子凜有了意中人他就不會再勸他,但他要真的有了意中人呢。

他其實不確定,因為他從始至終覺得按著子凜的性子,他一個榆木腦袋,怎麽會有意中人,怎麽會主動去追求。

“但是子凜和那新郎不一樣,你覺得事情到了最後,他會怎麽做。”南藥的視線逼的他無可退讓,明明是溫和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不斷敲打到他。

季璟琛語滯,南藥淡淡提醒:“你別忘了周家三小姐的事。”

季璟琛狠狠一震,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讓周家三小姐下不了臺面,整個周家都跟著蒙羞,這件事會伴隨周家很長一段時間,乃至影響周家那些尚未出嫁的小姐們,至於周家三小姐本人,不死的話這輩子也毀了。

如鯁在喉,季璟琛終於是怕了:“他……他不會這麽狠。”

“只要觸犯到了他的底線,他只會做的比這更狠。”在南藥看來,施正霖這個人是‘不要命’的,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他都會盡其所能,“一旦他有了想要維護的人,郡主就不會有機會近的了他們的身。”

子凜做事夠不夠狠,季璟琛與他相處多年,這個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不僅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就連和太子意見相悖時都能直言不諱的把殿下給氣著,要是有一天自己觸犯到他的底線,他還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

“現在他是忍讓了你做的這些事,那是因為他顧忌著太子,還顧忌著漯河王府,念著和你相識多年。”南藥見差不多了,繼而補了一刀,“周家的事他也顧忌過他們的顏面,顧忌過以後在朝為官要經常接觸。”

但周家三小姐做的那些事他不能忍,就不會再顧忌那些;同理,有一天他季璟琛或者郡主做出的事觸犯了他的底線,他也不會顧忌那些。

季璟琛手心發汗,濕漉漉的猶如這會兒的心情,被南藥一盆水淋了個清醒。

“他跟著太子做事,也不是為了攀上你們皇家,所以你所說的好,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麽,他對郡主無意,你這做哥哥的,不該顛倒是非,講清楚了她才能及早放手,你這麽沒原則的寵著郡主,難道真的是為她好?”南藥擡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等釀成大錯就來不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南藥的手像是千斤頂那麽的沈,壓的他快喘不過氣來,季璟琛身子一寒,想到他所說的大錯,有些後怕。

書房內安靜了很久,季璟琛像是霜打了茄子一般,沒了剛剛進來時的氣勢,懨懨道:“我去找子凜。”

南藥嘆了聲,終於是明白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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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繡離開嚴華寺後去了西市,在十裏鋪內找到了風掌櫃,才回來沒多久的風掌櫃見她這幅樣子,從屋子裏拿了身七娘的衣服給她,笑著揶揄:“表小姐這是剛從灌木叢裏越過來啊。”

蘇錦繡換好衣服出來,風掌櫃已經沏好茶在院子裏等她,見她從臺階上一蹦一跳下來,眼神飄遠,很快又收了回來,笑著請她坐下。

“七娘的衣服,等我回去後換下派人送過來。”

風掌櫃打著扇子笑著搖頭:“不急,這身衣服很多年了,還是她姑娘的時候穿過的,如今能幫上表小姐也好。”

蘇錦繡不拖沓,喝了口茶後將關於越駱國的事說了一遍:“四哥讓你查的那些,與這些可有出入?”

提到正事,風掌櫃的臉色跟著凝重,沈聲道:“晏黎此人城府極深,幾次派人過去都跟丟了,只知他長留在定北王府內,至於這贏夫人的住處,我們還沒查到。”

“如果他有足夠的能力奪得王位,就不會來這裏求助,不用查贏夫人所在之處,先查查他是如何與越駱國內的內應聯系的,尤其是那個公主。”

“表小姐懷疑晏瀅。”

“沒錯,我查過了,這個公主嫁的是越駱國附近的措族,此族地處偏南,資源豐富,與漠北各族關系也比較密切。”蘇錦繡最開始還想不到,直到看到施正霖另外寫的信時才意識到這其中的關聯,“他們雖然主張和平,但這措族內有塔坨族人最缺少的鐵礦,這幾年他們越打越兇,私下肯定有另外的交易。這位公主現在還摻和到了爭儲裏面,她幫的要是三王子,現在越駱國早太平了。”

一個有武器資源,一個在漠北和外祖父他們打的不可開交,晏黎與定北王有合作,肯定不是單方面的,晏黎要想定北王幫他,自己勢必要付出什麽,而外祖父鎮在關北門這麽多年,手握兵權,在朝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誰要敢反,勢必是要先撞上宋家這塊硬石頭。

宋家出事竟能給這麽多人帶來好處。

風掌櫃意識到了這些的嚴重性:“我這就派人去建昌府。”

蘇錦繡原來一直覺得外祖父和舅舅出事的原因很簡單,畢竟宋家在朝中沒有樹敵,這麽多年來一直鎮守關北門,和這些爭鬥扯不上什麽關系,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風叔,再查查定北王在外的一處府邸,城外西郊的榕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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